书香阁>历史>毒妇 > 一二三、线索
    梦里余悸渐渐消散,在听闻旁边人喘出深沉气息时,楚云瑶慢慢睁开了装睡的眼。古人云,梦中见血即发财,可见这一趟回京她势必能赚得一手好彩。余天翊虽未直接挑明,但既然他们有心想要利用她,她除了要尽快在他们的眼皮子地下证明清白以外,更要反向利用起他们,不然如何能搅浑这一潭池水,如何又能让凤文璟走下盘龙台阶。

    就剩两个了。也是最难接近并最难解决的两个。之前几个能够顺利成功全是仗着天时地利人和,可凤文羽不同其他,他能做局引得太子凤文炫自乱阵脚,又能逼得他忤逆造反,即便东窗事发也能保得性命且还有余力留下不少财富,光是这份心思便已是少有的帝王之象。至于称帝的凤文璟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皇家有亲情,但不多,尤其是手足情。他放任凤文耀为非作歹是想关键时刻利用他树立威信,他当然也知道凤文祎是凤文羽的同党,留着他不过是因为那笔横财至今下落不明。

    坊间都传凤文璟是被赶鸭子上架,兄弟们都为了皇位之争打疯了才衬托出他的高风亮节,又鼓吹他的仁孝廉明,却不想他生在帝王家,整日耳濡目染的都是些什么,真是纯良小白兔怕不是早就死在别人的枪尖儿上。是跟太子异母同胞的凤文赋不知道独善其身的好处吗?还是被流放的凤文景不知道坐收渔利更美?参与朝城之乱的哪个皇子不想最后称帝?只是他们想掩藏锋芒,想韬光养晦,他们背后的利益集团允许吗?

    凤文璟早期胜在出身不高,母亲是从无品宫女熬着年头升起位份,直至他被封为‘恭王’时,才借此由一下抬到嫔位。

    没有母家帮衬看似少了竞争力,可同时缺少的也是被推到刀刃上跳舞的不可抗力。谁都不会在意这么一个出不了钱也给不了力的兄弟,只要面上行的过去,只要情郎能看见他们兄友弟恭即可。

    可凤文璟只要不是傻子,就必然知道自己的兄弟们在作何打算,既然知道,他就不可能如表面那般真正做起闲散王爷。要知道,真的无用之人只会是巨浪下被搅碎的小虾,真的盲从之人也只会是巨人行过后被踏碎的无名烂尸。别人如火如荼挣得精彩纷呈,他置身事外游山玩水乐善好施,怎就会有人觉得他好生无辜?难道……不是他想让你看到他如此这般的吗?

    剩下这么两只最难解决的狐狸,楚云瑶已经能想到自己不论事成还是事败都是必是死局。死她并不怕,也早已被她视作解脱,只是比起她来,她更希望能保得冬暖一行平安无事。他们并未有同她一样的深仇,即便有,人心不同,对恨意的理解也是深浅不一,虽然曾立下誓言豁出性命亦在所不惜,可不到紧要关头谁也不知自己能否做到,与其临危添乱不如早早遣散。

    能被她跟冬暖留至现在的人都是经过层层历练筛选,在精不在多,所以不管哪一个,不管他们如何选择,她都不会于他们为难。

    边想事情也并未全然不顾周围动静的楚云瑶慢慢将脸扭向右侧,她察觉到睡着的余天翊呼吸变浅,想他是要醒了,就不知他是想翻身还是口渴。果然不出所料,她才看向他,他的眼睛也在此时颤颤睁开。

    “……怎么醒了?可是又做梦了?”余天翊才对上焦距的桃花眼里映入楚云瑶也似才将睁开的睡眼。

    楚云瑶摇摇头,小声含糊道,“大人又是怎么醒了?要喝水吗?”

    余天翊伸手把她又往怀里搂了搂,随即闭上眼道,“我想着你进京后一定会有很多不放心,想着想着就梦见你一个人背着我掉眼泪……我知道说话总是赶不上实际行动,也知道你守护自己久了很难信任旁人,但不论你如何想我,我都一定会尽所能的帮你,等到案件有所结果,你若想换个身份也不是难事,到时我们再一起商量。”

    “大人就不怕后悔吗?”楚云瑶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任由自己大大方方的占据这份不知何时就会变冷的温暖,“今日大人所说的每字每句都会让我记在心里,一旦承诺不在,大人见了我恐怕就只剩下非比寻常的厌恶了。”

    “后悔?我至今为之只后悔过一样,那便是在可能遇见你的时候与你错过了,”余天翊抱着她真挚道,“凡是事后后悔的,都是在没尽全力也没尽全心的时候自顾自找来的托辞,如果十分用心,即便结果不美也不枉努力一遭,对事如此,对人亦是。我若怕你将来执词骂我,那些承诺就该烂在嘴里,我若自信始终如一,又如何能让你战战兢兢兀自猜测,身为男人,若不能为自己的言行负责,那他穷其一生也注定只会是个窝囊货色。”

    他说的温文柔软,字句却是掷地有声,正如他的表象呈现与内在为人。楚云瑶一瞬间里想了好多,只是想来想去,都不由为他那句‘即便结果不美也不枉努力一遭’深以为然,如果他们能……可惜这世间不存在如果,不能从她者,皆是对立。

    “大人这句不知一起骂了多少背信弃义的人,我……”还想继续说话的女人忽然停了话茬,她话音截断的突兀,直让昏昏欲睡的男人都禁不住稍微清醒了两分。

    “怎了?”余天翊不以为意的轻声追问。

    “没什么,只是刚说到背信弃义,我忽然想起一次官人同大娘子说话,说京城有个人坏了家里的一桩买卖……可见这世间不重承诺者多不胜数,”楚云瑶迷蒙了意识,幽幽叹道,“他们岂止是对自己的言行不负责,大约是说过就忘,也或是压根就没打算信守……”

    “什么时候?”余天翊突然打起精神。

    “恩?”楚云瑶有些困倦的加重了鼻音。

    “朱建享什么时候同王氏说的这些话?”余天翊也不想吵着她不许睡,实在是这个消息来的突然,让他想忽视过去都不能。

    已经有些迷糊的楚云瑶从他怀里抬起头,全无设防的爱娇脸蛋刹那间就把追问的男人诱得脑袋一空。他寻着那微启的唇瓣就亲了上去,贪求的长舌挑进她的口中缠搅亲扰,两下过去,欲睡的女人便嘤咛着迎了上来,每每亲到浓处,俩人都止不住溢出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