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三层副座上,坐满了几十个参加诗会的诗人,男女老少肥瘦丑俊应有尽有。
再往外,则人山人海挤满了观摩学习和看热闹的,由此可见大唐的文风盛极。
三通鼓响,诗会开始。
写作时间以一炷香为准,待所有参与者全部完稿,最后统一交给评审组匿名评审。
说是诗会,其实就是诗词大赛,参会者大都提前备好了腹稿。待鼓声响过,其中的许多人便纷纷将自己的腹稿誊于纸上,然后遮好姓名交给太常寺专业评审组待审。
主座之上,宋之问、锦衣秀士及桀骜老者皆瞬间完稿、交稿。
冯靖则面含微笑,眼神虚视着天空某处,老僧入定似一动不动。
一开始李隆基还以为师傅是在构思佳句,所以忍着没问,不料一炷香都快燃尽了,他依然还是那副老样子。
李隆基实在忍不住了,“师傅,您怎么不写?”
冯靖依然入定也似,发出的声音如梦似幻,“不会写呀。”
李隆基急了,“师傅骗人,我听永宁姑姑说过,您在大漠时曾写过‘大漠沙如雪、胭山月似钩’之绝妙佳句,怎么到了这里您反而不会写了?”
“诗言志!此际无感,何况……”
“何况什么?”
李隆基打破砂锅问到底,冯靖只好信口胡诌,“那边的宋大诗人你认识吗?”
“当然认识。”
“本朝的诗坛大家除了王、杨、卢、骆,便是‘沈宋’两位了,眼下宋大诗人就在当场,师傅怎敢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听到冯靖在狂捧自己,宋之问急忙起身含笑施礼,“太傅谬赞,学生惭愧了!”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好奇问:“太傅所言‘沈宋’中的‘沈’指的又是哪一位?”
冯靖不假思索道:“‘沈宋’当然说的沈荃期和阁下您了,二位开创性地规范了律诗的音韵,创立了近体诗的写作规范,为后世俊才树立了标杆。”
不料他刚说到这里,就见那个面色阴鸷的锦衣秀士歘地起身,稽首施礼道:“得闻太傅高论,学生沈荃期三生有幸!”
听到“高论”二字,冯靖顿时一惊:艹、又说错话了!
因为他陡然意识到,“沈宋”齐名之说系唐明皇李隆基二十年后御口钦定,眼下的沈、宋二人尚不知有此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