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过于喧闹的气氛让我有些憋闷。我晃了晃微醉的脑袋,心里想着,如果无赦知道我又喝酒了,肯定会责骂一番。
帐内空气越来越闷热,我忍不住想离开出去透透气。扫目向四周看去,莫西予与索罗正啜酒闲聊,在人群中隐于一清静角落。莫东谚正与几员虎将把酒更酌,话题不外于军事战争。而莫南洹这小屁孩,则与三三两两的士族子弟举酒行令,另一眼刚好回瞪过来。
撇了撇嘴,发现衮王不知何时已经离去,桌上还搁着他方才喝过的茶。晕乎着脑袋回想,好像酒席一开始他就漠漠然离去。
我寻思着离席,无赦小和子他们也该把东西安置好了。现在回去可以舒舒服服地睡上一大觉。近来身子虚,一日总要睡上三分之二的时间。今天如此有精力,已属难得。
宴中此时有人兴致正高起,提议席间所有人来作行酒令,作不出或作不好就得罚酒,今晚不醉不归。
我暗暗叫苦,因为此时我一脚已经踏离大厅,正要往后室走去,被那个没事找事做的人一大叫,席中所有人朝主座这边望来,眼中巴巴,正等着我同意。我都快忘了,这餐晚宴莫东谚是以我的名义主持。
结果,逃脱不成,反被那没安好心眼的莫南洹截住,闷闷地坐回主座,我两眼无力地看着眼前这群平时正经八百此刻放浪形骸的闷骚同志们。
行酒令开始,从右侧长桌开始轮流,每人依照规矩作出有关“酒”的辞令,那些文人们作的诗赋大多是风花雪月,而武将们则过于豪情壮志,没几首令我满意,只能更加深我对这种无聊宴席的厌烦。
不过,总算是不辜负众人期望,莫家三个皇子的诗词还算凑合,索罗这个状元也是名副其实,夏侯家那几个愣头青倒是令众人刮目,而其他几个陌生面孔,似乎肚子里确有几分才学。
我在上面不甘不愿地听他们瞎扯一大堆莫明其妙的酒令,心里半是嫉恨的评判。
底下他们玩得不亦乐乎,我闭口不言坐在上面喝闷酒。心中恶劣一想,如果此刻我把李太白的《将进酒》或苏东坡的《水调歌头》念出来,那这里所有人不是要自惭形秽到喝光所有酒。
当然,我想想而已,老子还没那么大本事借花献佛,一鸣惊人的事从来就不是莫北辰我要做的事。
一个多时辰后,总算轮玩两圈,我见众人表情皆是兴奋不已,一阵恶寒,更想逃离。老子是现代人,两辈子岁数加起来可以当他们老大的强人,这种酸性十足的聚会我实在是太不习惯了。
一个字,闪。
我说时快,走时慢,拖着疲惫无力的身体慢慢向后厅离去。转身一刹那,被身后的手拉住,回过头,莫南洹那小屁孩挡住我的身体,拉长声音说道“太子殿下,众人皆等着您尊口大开作首诗来添兴呢。”
说完又靠近我耳侧恶劣地低声说道“莫不是自知没用,趁早偷跑。果然是个胆小鬼。”
“哧啦”一声,我心中燃起腾腾大火,想回嘴怒骂,但是,勉强忍住。
其实,有时候我也搞不懂,每次总是似真似假的与莫南洹吵架。和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斗嘴,已经习惯了。
明明老子是个成熟的大人,却惯于做出这种幼稚的行为,汗颜啊。
……或许,是受不了那又与沂妃相似的眼睛里的憎恶。
可能吧。我如是安慰自己。
身子没什么力气,一想到沂妃,想到那个温柔的女人,我的神气好似一下子被抽走,脸越变越苍白,连刚才醉酒红晕也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