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包括小容与都瞧出了不妥,只是不好置喙别人家事,全都安静听着长辈们客套。
“那大的愚顽,不知因何非要念书,亏得甄大人赏脸,让徐氏族学收了这混账,免得他到处丢人现眼,再次谢过了。”郭父朝甄老爷拱手。
他说这话时,眼睛瞟也不瞟大儿子,以“那大的”指代郭锥时,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嫌恶。
甄老爷只是笑着还礼,面上不显,心里已然不满。
他与这位郭家大爷本是泛泛之交,远没到逢年过节互相登门的地步,这回亲自拜访,无非念在郭锥免费入族学这点子情分上,否则眼高于顶的郭大爷,怎会和商户赘婿打交道?
可他既然肯为长子放下身段,又何必如此刻薄?
甄老爷没有妾室和庶出,只对捧嫡抑庶之类的内宅权术有所耳闻,猜想郭锥不受宠,许是因母亲或自身的原故。
但无论如何,庶出也是自己的血脉,这般在外人面前不顾庶子颜面,他觉得十分欠妥。
论起纨绔,徐璟和曾和郭锥不相上下,可这两个孩子的改变,他都看在眼里。
徐璟和就不提了,单说郭锥每日来家中跟着宓娘打拳,对府中上下礼貌有佳,甄老爷有理由认为他会越来越好。
自家儿媳说过,有时候坏孩子变好,只需一份认可和信任,不知这个道理,郭家大爷何时能懂。
“我徐氏族学的先生们也是极好的,晚辈兄弟几人虽不争气,但瞧周表兄、芸表姐和宓娘便知两位良益善诲,郭兄师从先生们,必能有所成就。”甄老爷不知如何回应之时,徐璟和骤然发声。
一屋子人都向他望去,见他虽举止依旧得体,却少了方才对亲族长辈的恭顺,背脊挺直,目露自豪,声音琅琅,正正道出了郭锥和徐氏众人的心声。
郭父那样贬低自己的长子,说什么多亏徐氏族学收了他,言外之意不就是说徐氏盛产无用之人,族学是废物败类纠集之所吗?
区区千户之子罢了,到底哪儿来的底气看不起我族我校我同窗?!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他们是客,顾及着甄老爷的官途,即使满腔不悦,也不屑与糊涂人多言。
徐璟和将话挑明,闻者无不暗暗叫好,投向他的目光都带着欣慰或赞赏。
“是啊,我们族学可好啦,小哥哥也来叭?”容与叉叉小胖手,摇着头顶上的小揪揪,天真纯澈地对郭锥的嫡弟郭钦说。
容与的外表极具欺骗性,乍见只觉是只小奶猫,实则是头小豹崽,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的小利爪挠到。
郭钦在家中最小,从进门时就注意到了雪团子似的小容与,听他喊自己“小哥哥”,唇角刚欲勾起,就被父亲傲慢又失礼的言语压了下去:“钦儿已有名师在府中教导,就不劳徐氏族学的先生费心了。”
容与听后,很是虚伪地惋惜一叹,田宓瞧着他的小模样,觉得小家伙不C位童星出道委实可惜。
她身边的徐璟和,则遥遥瞥了眼形容尴尬的郭锥,忽然搞懂了他以前何以那么爱争强斗狠。